蓝桥易乞

生产队的驴(bushi

【江柏】承诺书(下)

  阿尔兹海默症烂梗,OOC致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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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季少一他们还是由花哥带着,有的转型做了演员,有的继续做歌手。


       他们毫不避讳地在大众面前提起manta的过去,每到那时候,人们就会想起已经隐退的队长柏闻和门面江恪。


  至于他们的去向众说纷纭,但很多粉丝都觉得这对他们嗑了十年的cp是终于修成正果了。


  她们在超话里产出了很多婚后甜蜜生活的粮,甜的人牙疼。


  在那些故事里,两个人走遍了天涯海角,见过了名山大川,还领养了一个可爱的小孩,柏闻会每天提防着江恪炸厨房,一些可爱的同人图里还有江恪跪键盘的画面……


  夫夫俩每日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,粉丝们直呼,不像假的。



  ……


    山中的岁月宁静的不像是岁月,这里只看得到四季黄昏,看不到人间烟火。


  医生的建议是多带柏闻去曾经熟悉的地方故地重游,辅助治疗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

  可是柏闻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出去,不然也不会隐居到这山里来。


       江恪也没有提过。


  那么骄傲的人,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不好的样子被人看到。


  “在做什么呢?”江恪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他。


  现在柏闻每天三餐都是定时定量的,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调配。


  见江恪过来,柏闻推了推眼镜,拿起手里的平板,“把这支股票卖空去买猫耳娱乐的股票。”


  他总会解释几句,好像在证明什么。


  江恪笑了,朝他摊开手掌,露出里面的药片。“喏。”


  柏闻本来已经把杯子递到嘴边,见状怔了一下,然后飞快的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,瞳孔颤抖了一下,却很快掩饰住了。


  他平静的伸出手去拿药片,却被江恪坏心眼的一下子躲开。


  柏闻瞪了他一眼,嗔道:“你做什么?”


  江恪托着手掌,“这里面有一片是薄荷糖。”


  柏闻:“……”


  “猜猜是哪个?”


  “无聊。”柏闻把那颗糖果塞进了江恪的嘴里,然后就着他的手,把药片吞进嘴里,喝了口水咽了进去。


  “都喝了吧。”


  柏闻没有反驳,把半杯温水都灌了下去。


  “真乖。”江恪像是哄孩子一样,凑到他身前,对着那张薄唇吻了下去。


  清凉的薄荷甜味取代了白水的寡淡,呼吸交缠间,两人都想摄取到彼此更多的味道。


  江恪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,有些痒,柏闻推开他。“别闹了,我还要……”


  说着他却忽然顿住了。


  他刚才,在做什么……


  他想不起来了。


  江恪心中有一阵刺痛,他握着柏闻的手,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,“给我弹一首曲子吧,我想听你弹琴。”


  柏闻目光还有些呆愣,闻言顺从的点点头。


  江恪把他带到钢琴前坐下,翻开谱子,然后自己靠着琴凳支着腿席地而坐。


  一首梦中的婚礼从柏闻指尖缓缓流淌,却和从前不大相同。


  人是可以赋予乐曲生命的。


  江恪从前听柏闻弹琴,那曲意中的野心和不屈通通淋漓尽致。


  他那时候就明白,自己爱上的这个人就如同他指尖的音符一般,永远骄傲,强大,对一切游刃有余。


  这样一个能把任何事情做到一丝不苟,分毫不差的人……


  江恪闭上了眼睛,沉溺进了这个由音符编织而成的哀伤的梦。


  柏闻似乎记不太清谱子,时而有几个错音,时而有些停顿,但这样的起承转合却并不显得突兀刺耳,而是完美的融入到了曲子本身就有些哀伤的基调中。


  江恪好像置身于一片宽阔的,整齐的草坪,身边是欢笑着的宾客,他难得扣上了白色西装全部的扣子,手里捧着一个戒指盒,长长的白色地毯,越来越浓的雾气,他随着节奏起伏时而奔跑,时而静立,尽头那个和他穿着同款西装的人逐渐变得模糊……


  最后一切都被那片大雾吞噬的片甲不留……


  一曲终了。


  江恪猛地睁开眼睛,钢琴的余音已经消失了,那种茫然无措却并未消散,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,他怎么都抓不住。


  他抓过柏闻的左手,无名指上有一枚素圈银戒指——是当时和柏闻告白的时候的那枚,最终还是套在他手上了。


  只不过戒圈上多了一排数字,那是江恪的电话号码,虽然他们在深山老林的别墅里隐居,不会走丢,江恪还是求了一个心安。


  ……


  “诶呦小江江,你这地方可真难找。”


  在山脚和季少一接了头,两个人便并肩向山腰的别墅走去。


  “都奔四的人了,还叫什么小江江。”江恪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,抻了个懒腰。


  岁月好像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什么痕迹,如果不看眼神,恍惚间好像还是那几个在红馆日日嘻笑打闹的青年。


  “那你还留着这撮红毛?真就挑染是灵魂啊?”


  江恪却沉默了一下。


  “前两个月太忙忘了补色,他就有点……认不出我来。”


  山风吹在身上,无端有些发冷。


  季少一动了动嘴唇,“柏闻现在怎么样了?”


  江恪嘴角弯了上去,无论何时何地,哪怕到了这种境遇,别人一提起这个名字,他还是会像新婚的小夫妻被朋友打趣一样,感到无比开心和幸福。


  “我把他照顾的可好了,”江恪好像在跟他聊八卦一样,“柏闻这个人啊,一如既往的嘴犟,有的时候分明记不得我是谁,偏就不问,好像开口问就会输了气势一样……”


  “不过现在他眼睛里藏不住事,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,他现在可乖了,像个洋娃娃一样每天任我打扮……”


  别墅一层装的全是落地窗,宽阔的客厅一览无余。


  江恪打开密码锁,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柏闻听到声音抬了抬头,眼中的警戒和陌生一目了然。


  江恪也好似习惯了,他径直走到柏闻身前蹲下,“看什么呢?”


  柏闻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,躲开了他的触碰。


  江恪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,拉过他的手在自己头上揉了两把,“想起来我是谁了吗?”


  柏闻的眼神中的迷茫褪去了一些,“江恪……”


  他似乎是想为自己没认出他道歉,可江恪却跳过了这个话题,“少一来看你了,你想不想见他?”


  “少一……”柏闻眉头微蹙。


  门口的季少一心里一沉,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。


  两个人都以为他是不记得了,正要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,可柏闻却摇了摇头,“我不想见他。”


  江恪错愕:“为什么?”


  柏闻别过脸,“他每天半夜在下铺刷短视频,然后讲一些无聊的烂梗,吵得人睡不着觉。”


  江恪一怔,他说的应该是在国外当练习生的那段时间。


  季少一在不远处摊了摊手,无奈道:“十点钟也算是半夜吗?而且我有带耳机好吧,谁知道您柏大豌豆公主那点亮光也能感受到……”


  江恪朝他竖起食指放在嘴边,示意他别打断柏闻。


  “帮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吧。”柏闻忽然抓着他的手臂说道。


  “啊?”


  “现在舆论把少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,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。”柏闻认真道。


  江恪嗓子有些发干,他笑笑道:“该吃午饭了。一会儿吃完饭睡一会儿,下午再看纪录片。”


  柏闻迟疑了一下,沉默的点点头。似乎已经忘记刚才要“回国”的事情。


  季少一仰头眨了眨眼,憋回了一点湿意,他快步走到厨房,“我来帮你吧。”


  江恪笑笑,“不用,这些我自己来就行。”


  “你现在竟然会做饭了?”


  江恪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端坐在餐桌前,仿佛要开股东大会的柏闻,“乱做的东西也不敢给他吃啊。”


  他长叹一口气:“简单的东西还是会做的,只要认认真真按照说明,按步骤按量,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搭配好送过来,”说着他在菜板上捡了一块有些糖化的苹果塞进嘴里,“我就像这样给他打点果汁儿。”


  季少一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
  不一会儿江恪的电话响了,是给他们送午饭的人,江恪头歪向一边夹着电话,一边把切好的果肉塞进榨汁机,然后洗了手,并示意季少一把机器打开,自己去了外面。


 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好像重复了很多遍。


  空荡的房子里响起了榨汁机“嗡嗡”的声音,柏闻偏头朝这边看了一眼,又安静的转回去,并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。


  ……视线也没有在季少一身上停留,可能是把他认成了送餐的。


  但真正送餐的人员,江恪都是亲自去门口接的。


  一开始,请来照顾柏闻的人还住在这栋别墅里。


  但随着柏闻逐渐记不清人脸后,江恪敏锐的发现,有人经过他眼前时,柏闻显示在微表情上的焦躁不安。


  每天看着一群“陌生人”闯入自己家,在自己的地盘上行走,但他又知道是因为自己病了才会这样。


  所以他自己默默承受着侵蚀和不安,


  从来都没有跟江恪提过。


  江恪发现这个秘密时,心脏疼的几近窒息。


  明明他就陪在他身边啊……却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。


  从那之后,整个别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

  江恪几乎大包大揽了照顾柏闻的所有事务,尽管时常捉襟见肘,手忙脚乱。


  但他再也没看到柏闻眼中的不安,那就太值得了。


  季少一待了一会儿便告辞了。


  隔着落地窗,他回头看见江恪柔声细语地哄着柏闻吃饭。


  几秒钟的空档,柏闻拿着筷子的右手就顿住了,眼神忽然变得空洞,像是被抽了魂似的。


  江恪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,带着他把那筷子菜夹到碗里,“别走神。”


  然后柏闻就听话的认真继续吃饭。


  季少一悄悄离开了。


  — —“他现在可乖了。”


  从前对一切都游刃有余,可以念出大部分包装袋上的外文,可以在水族馆随口为他们科普一种鱼的名字,对自己也严苛到分毫不差……


  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,十年岁月没能磨平他的棱角,一场病痛却打碎了他的一身傲骨。


  在他没有到访的漫长时光里,江恪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,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动作,绝望地看着那些珍藏于他们心中的记忆在柏闻脑海里一点点消失,扭曲,变得面目全非。


  原来美好的回忆,只有一个人记得的时候,也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刀。


  ……


  过年的时候,江恪把柏闻带回自己家了——照顾他的事情不能假手于人,柏闻很久没有下山了,他也很想带他出去走走。


  江恪的房间里,两个人正窝在一起看前几天刚看过的纪录片,门外忽然响起了几声敲门声。


  是江恪的妈妈。


  她进来了之后,先是跟柏闻打了招呼,然后劝江恪道:“咱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了,不吃饭好歹出去见见,还有开心呢。”


  “……好,我马上就去。”


  江恪嘴上答应完,便贴着柏闻的耳朵道:“我就出去一小会儿,在这里乖乖等我。”


  看见柏闻点头,他笑着亲了亲对方的额角。


  ……


  “小恪啊,你现在不当明星了,在做什么工作呢?”


  发话的是一位不太熟的长辈,江恪不太想和他们周旋,“没做什么,想先休息几年……”


  “你现在的年龄可是黄金时期,你看看你哥,诶呀当初就说吃这碗青春饭不靠谱,当时再红又有什么用吗……”


  江恪干脆装聋作哑,看向了一边正在吃炸酥肉的江开心,女孩儿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。


  察觉到江恪的视线,江开心尴尬的停止了胡吃海塞的动作,咽下嘴里的食物,有些拘谨的笑了一下,叫了一声小叔叔。


  江恪笑的有些勉强,几年不怎么见面,到底还是有些生分了。


  等他把这边对付过去,回到房间里,却发现那个应该靠在床上等他的人不见了。


  江恪心里一紧,大步跨出了房间。


  江相宜站在那里。


  “你看到那个金发的哥哥了吗?”


  “他刚才自己出去了。”


  江恪没有丝毫停留,甚至没穿外套,便夺门而出。


  他其实很想问问江开心,还记不记得小时候,他们曾经带她去游乐园玩过,她曾经亲手给柏闻戴上过一个花仙子头饰。


  最后找到他是在一个街角。


  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,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,仿佛与世界格格不入。


  江恪大口的喘着气,悬着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些,刚要跑过去找人,却见柏闻指尖银光一闪,柏闻怔了一下,顺着那东西滚落的轨迹径直走到了马路边。


  柏闻捡起掉在柏油马路上的戒指,重新套在手指上,松了一口气,这是重要的东西,不能丢的,可眼前却忽然亮起了刺眼的车灯……


  刹那间,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拉回了安全线内,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,身后的人却把他紧紧箍在了怀里。


  “你为什么在抖?”他好像理解不了,也久久没有听到回答。


  回到山间别墅后,他明显感觉到江恪对他看得更紧了,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。


  可柏闻总觉得,自己明明听到了什么,明明想到了什么,明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,明明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……


  ……


  大厅的三角钢琴前,两个人亲昵地坐在一起,江恪握着他的手,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出了小星星的旋律。


  简单而无规律的按压,代替了曾经在黑白键上肆意翻飞的手指。


  柏闻看着交替的琴键,忽然想起了什么,他挣开江恪的手掌,一下子扒开谱台上的五线谱。


  那后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纸。


  江恪瞳孔一缩,刚想要阻止,柏闻却已经将它取了下来,扫视了几眼。


  “我……”


  “这张保证书上面写的,还作不作数?”


  江恪没去看那张柏闻展开的纸,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,颤抖着弯了一下唇角,嗓音沙哑道:“作数。”



  ……


  被江恪赶出去的“陌生人”们又回到了别墅里。


  江恪离开的那天,柏闻狠下心没有去送他,等到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路尽头,柏闻才呆坐在落地窗前,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。


  一段感情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。


  其实早该结束了。


       再拖下去,他的智力会退化,性格会变得更古怪,生活不能自理。


       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,凭什么要让江恪来承担?


       更何况,


  他已经耽误了他太久。


     其实那天在江恪家,他都听到了,虽然一转身就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。


  柏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垂下一段阴翳,离开他,江恪值得更好的人生。


  他曾经觉得,做到分毫不差,运气也会成为实力的一部分,可是命运没有眷顾他。


  江恪和他说,爱恨坦荡,就能无坚不摧,可他们还是败给了现实。


  最终,他们年少时许下的座右铭,一个都没有实现。


  “少爷,江先生走的时候好像落下了这个。”一个佣人捧着一个铁盒,小心翼翼道。


  “给我吧。”


  铁盒的表面有些生锈了,柏闻废了些力气才把它掰开。


  里面放的是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张。


  “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绝不再把丑东西带回红馆并摆在显眼的地方,但是对于manta全员对我的审美质疑,我表示抗议,我认为我的审美很好,我觉得我的队长柏闻就特别好看,首先,他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,都是最完美的……”



  “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绝对不会再次在队友制作糖葫芦的时候,偷糖去做糖画,还把糖滴到地板并沾在拖鞋上,导致整个红馆的地板都黏的可以粘老鼠。但队长无缘无故站在我面前,我就情不自禁想把他画下来……”



  “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下次绝对不会倒掉柏闻的咖啡,并深刻意识到扔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行为,我下次会直接换成豆浆,反正都是豆子磨的……”



  “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绝对不会再和任何一位女明星站位相近了,真的是不小心的啊,顺便一提这次我是自愿写的保证书,因为我看到某队长好像不太高兴……”



  ……


  一年后。


  “我当然没有骗你啊,”江恪坐在柏闻身边,一本正经地指着手里的保证书,“你看这上写了,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一辈子陪在柏闻身边,做他永远的爱人。你看,你还在下面签了字呢。”


  柏闻总觉得哪里不对,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。


  过往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,所有支撑着他思维的框架,只剩下那一撮红毛柔软的触感。


  江恪是值得相信的,他潜意识觉得,这个人对他所有的承诺全都兑现了。


  柏闻不再纠结,也并没有察觉到那“已阅”两个字并不是他的笔迹。


  “今天天气好,我推你出去走走吧。”


  平整的山路,清甜的空气。


  江恪从树上摘了一片最漂亮的枫叶,蹲在他身前递给他,柏闻把它捏在指尖随意转着。

  阳光明媚,江恪忽然感到有些酸涩,他把头伏在柏闻腿上蹭了蹭,“我好想你。”


  我好想你。


  柏闻没有听到,他看见那一撮红毛,便丢下了手中的枫叶,转而去揉他的头发。


  柏闻对着他笑了,“江恪。”


  “嗯,我在呢。”


  en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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