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桥易乞

生产队的驴(bushi

【江柏】承诺书(上)

阿尔茨海默症烂梗小虐文,6k,不算be

时间线十年后,OOC致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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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“本人江恪在此郑重发誓:保证以后不会再把可乐洒在沙发上,并自觉遵守红馆家规对我的惩罚,承担相应劳动义务和清洗责任,

  “但是,我认为这件悲剧的发生,队长柏闻也有责任,他长的太好看,一不注意就……”


  柏闻蹙眉,没再读下去,捏着纸张的手肉眼可见的用上了些力气。


  江恪正听他朗读着自己的大作,见柏闻没了声音,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到一边,鼓着腮帮子,坏笑问道:“怎么不念了啊队长,我这可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。”


  柏闻将那张字迹工工整整的保证书放在桌面上,颇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。


  江恪见他这副表情,没忍住低头笑出声,差点把糖卡在嗓子里,“我说队长,写的怎么样倒是给句话啊,能不能批准。”


  柏闻用食指指节推了推眼镜,然后从桌子上拿起钢笔,在右下角龙飞凤舞的“江恪”二字旁边,签下了“已阅”。


  “你就知道在没用的地方下功夫。”他虽然这样说着,却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后半张纸那通篇的彩虹屁,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了翘。


  拉开抽屉,里面有满满一沓一模一样的纸张,柏闻把新的这份放在上面收好,“行了,你去洗沙发吧。”


  “柏闻,”江恪三两下把糖果嚼碎,开口道,“我们解散后,你还准备留在娱乐圈吗?”


  他的话说的似乎有些随意,可是眼神却一直小心的留意着柏闻的脸色。


  柏闻似乎顿了一下,午后的光线透过窗子斜斜的照下来,他的大半张脸逆在光影里。


  柏闻又推了一下眼镜,“……我,大概回家接手公司吧。”


  他心神不宁地答道,一转头,却见江恪神色郑重的单膝跪地。


  “你……”


  江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绒面的小盒子,放在身前打开,露出里面的戒指,郑重开口道:“那么柏大队长,要不要考虑先成个家再立业呢?”


  柏闻有一瞬间怔愣,江恪眼神里的炙热和赤诚让他无处躲避。


  他轻颤着深吸了一口气,右拳紧紧攥住。


  “我不能答应。”


  江恪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,他似乎没有想过听到的是这样的结果。


 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着,江恪脸上的肌肉绷的有些酸痛,“……什么?”


  十年了,他以为这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,结果现在柏闻却告诉他,是他自作多情了吗?


  “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,你……对不起。”


  柏闻背过身去不再看他,像是一道无声的逐客令。


  江恪出去了。


  柏闻闭上了眼睛。


  修剪整齐的指甲已然刺破了掌心。


  

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
  “你说什么?”江恪眯着眼睛。


  “我说,柏闻生病了。”顾子尧面无表情的重复道。


  “不是这句,”江恪打断他,“你刚说他得了什么病?”


  “阿尔茨海默症。”


  江恪被气笑了,“酷哥还会胡说八道呢?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老年痴呆吗,柏闻一个三十多岁的……”


  顾子尧不忍心再说下去,从包里掏出一份病历放在他面前,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

  江恪并没有当真,一把拿起来翻开,在看到上面“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初期”时却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心慌。


  “你们俩是串通好了来耍我的吧。”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了些颤抖。


  这一定是柏闻为了拒绝他找的借口,他可真行啊。


  特意伪造了病历,连顾子尧这样平日不苟言笑的人都能请来当托儿……


  他明明是不信的,为什么会心慌成这样。


  顾子尧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悲痛和怜悯:“我是从他父亲那里得知的。”


  那就相当于是一锤定音了。


  “他……”江恪的眼神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焦距,“怎么可能,他还那么年轻……”


  “年轻”这两个字太过残忍,顾子尧喉结滚动了一下,才继续开口。


  “是他父亲让我来劝柏闻,必须要赶紧回家疗养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不然你以为,为什么manta会在laser之前解散?明明组合人气和反响都很不错,公司为什么着急要停止组合活动?”


  “是因为……”


  “他这个年纪确实很罕见,但你就没有察觉到柏闻最近的反常吗?”


  江恪呼吸一窒。


  他其实感觉到了,柏闻最近确实心情不是很好,他和自己解释说因为父亲年纪大了,对公司上的事务有些力不从心,他需要同时兼顾着manta和公司的事,难免会有些累。


  柏闻那么说,他也就信了,所以在花哥抹着眼泪说,宝贝们,我们站在一起并肩奋斗的日子就要结束了的时候,江恪虽然难过不舍,但并没有提出异议——柏闻确实太累了,他担着太多责任,是该歇一歇。


  他私心上也以为终于是时候了,终于说出了这个迟到了十年的告白。


  所以柏闻不接受自己,其实是因为……


  江恪眼圈有些发红,他苦笑了一声,把脸埋在双手上,久久没了动静。


  这样的结果,还不如柏闻根本就不喜欢他。



  ……


  江恪在门口踌躇了很久,最后深吸了一口气,规矩的敲了三下房门。


  “进。”


 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,正好看见柏闻关掉了视频会议,他抬头道:“你有事忙啊?”


  柏闻淡淡回答道:“供货商出了些问题,正在讨论要不要购买期权,已经结束了。”


  江恪“嗯”了一声从里面关上门。


  他看到视频对面的人了,


  下午顾子尧给他看过的,那是柏闻的主治医生。


  但他没有戳穿柏闻,而是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蹲下,握住了柏闻的手。


  柏闻白天刚拒绝了他的表白,现在两人共处一室,他难免有些尴尬。


  江恪低头摆弄着他修长的手指,从分明的指节摸到整齐的指甲,再揉弄圆润的指腹,像是在把玩一件艺术品,又像是发呆时漫不经心的小动作。


  夜晚的灯光显得小小的房间更加温馨,柏闻心中也有些柔软,他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,问身前的人:“怎么了?”


  “我们在一起吧。”江恪抬眼与他四目相对。


  柏闻迟疑了一下,想要把手抽回去,却又被江恪紧紧拽着,霸道地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,与他十指相扣。


  柏闻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早上已经说过了,我不……”


  “这是通知,不是商量。”江恪模仿着总裁的语气,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。


  “少上点网吧,什么都学。”柏闻作势蹙眉。


  江恪把头埋在他腿上,交扣的手不停的乱晃,“你就答应我呗,做我男朋友,我什么都听你的,好不好?”


  这么磁性的声音撒起娇来,任谁来了都很难抵抗。


  “你要是不答应,总要告诉我原因吧,我不信你是不喜欢我。”


  柏闻眼中闪过一丝痛色,他长叹了一口气,娓娓道:“我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,你别再问了。”


  江恪眼睛动了动,眼神有些晦暗,好半天才继续说道,“是因为你的病吗?”


  柏闻一怔,立马回问道:“顾子尧告诉你的?”


  江恪抬起头,故意做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,眼神里难掩的悲伤却出卖了他的演技。


  “这有什么的,生病了……我陪你一起治,我陪着你,”江恪把他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了下,“这又不是演韩剧,你明明也喜欢我,不许把我扔下不管。”


  “江恪,这不是普通的病,治不好的。”柏闻呆呆的看着他一头银发,说破了这个事实,他比谁都难受。


  “可是……”江恪有些语无伦次,他的心好像扭成了一团,所有的血液都在抽离他的身体,但他不能再给柏闻压力,只能强忍着痛苦,“就算这样,也改变不了我爱你啊,柏闻,让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?”


  他的眼神如同献祭一般赤诚,如果真的有神,看了也会为之动容吧。


 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爱着他,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。


  可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,他做到这一步,只会徒增伤心。


  “……等我几天,你让我想想。”


  柏闻的目光好像飘向远方的半空,飘进了太多曾经隐秘暧昧的回忆。


  “好,我等着,”江恪笑了,笑的真心实意,柏闻松口了,那就是还有机会,“但是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,我的选择都不会变的。”


  


       ……


  “老秦,你还晓得这娃儿是谁不?他昨天还来给你揉过肩勒。”


  一个老人佝偻着背站在轮椅前,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蹲在地上的江恪,朝轮椅上的老婆婆问道。


  旁边又一个老婆婆指着自己,大声问道:“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?”


  轮椅上的老人双手揣在身前,她的眼皮松弛,布满了褶皱,露出的浑浊眼珠只有正常一半大,但那眼神中的冷漠与戒备却是异常明显。


  面对周围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候,表现出了明显的烦躁,就像看待一群惹人厌烦的陌生人。


  而不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朋友。


  “完喽,真不认识人喽。”


  “这可咋办啊,以后麻将都凑不全一桌。”


  江恪连忙笑着开口,“老奶奶,我是小江,我是来给你们表演节目的。”


  他边说着,边把那条拖到地上泛黄还起了毛边的毯子用手拍了拍,搭在老人家腿上。


  他的话显然比其他人的逼问更让人心里舒适。


  “你要表演啥节目?”老人往前探了探身子,似乎有些兴趣。


  “我……我给您唱首歌吧,我唱歌还挺好听的。”


  “诶,前两天老李头闺女给他拿了把吉他扒拉着玩,你用不用,我给你拿来。”一个热心的老头儿连说带比划,嘴里的豁牙都眉飞色舞。


  “会,那就麻烦您了。”江恪揉了揉后脑勺,按几个和弦还是没问题的。


  等这位大爷把那把小不点的琴拿过来,江恪眨了眨眼睛。


  ……这不是尤克里里吗。


  他没多说,道了声谢,靠着耳朵调了调音,随意拨弄着琴弦唱了起来。


  随着他的歌声,老人好像放松了许多,唱到后面,还会用手在腿上打拍子。


  江恪临走前,老太太拉着他的手,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了好多话,江恪一一应着。


  说着说着,老人忽然凑到近前看了他一眼,“小智啊,你怎么又染头发啦,这可不行,染成这个样子,你们领导看到了会说的……”


  江恪一怔,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。


  旁边一个老人刚要开口说你认错啦,这不是你的儿子,江恪眼疾手快的阻止了他。


  他拉住老人的手,热络道:“知道啦,我这就染回去,过两天再来看您啊。”


  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
  “那今天就到这里了,”小护士双手抱着一沓表格,歪着头笑道,“您给我签个名吧,本人看上去真的比照片帅好多呢。”


  江恪没有拒绝,在办公桌扯了张便签,问过护士的名字后,认真的给她写了一张to签。


  小护士看着他的侧颜,有些激动:“看你们以前的团综就发现克制哥您很热心,没想到真的能在疗养院遇到。”


  江恪微笑了一下,“没那么高尚,我是为了照顾身边的人。”


  小护士有些自责,大概是江恪的父母得了老年痴呆,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:“不好意思……”


  “没关系,”江恪看出了她的窘迫,“倒是我,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

  “没有没有,您给老人们捐了好大一笔钱呢,还每天都请我们的下午茶……”小护士瞪着眼睛摇头,说到最后还有些不好意思。


  “对了,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了?”


  “如果已经请了专业的护工,最重要的应该还是给患者充足的陪伴吧,心理上也很重要的。”


  江恪点头,“我知道了。”


  小护士觑着他的神色,小心翼翼道:“对了,如果说还有什么是你没有接触到的……我说了您别太介意啊。”


  在得到江恪的点头示意之后,她继续说道:“还有临终关怀这方面,您可以学习了解一下。”


  江恪胸口有些闷闷的,像是被打了一拳,他牵强的笑了一下,“谢谢,不过这方面用不到。”


  他只是病了。


  只是生病了,一切都会好的。

  

  

       ……


  江恪回到红馆,第一件事就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三楼的房门,他在等待着柏闻的审判。


  可是里面却并没有回应。


  江恪推开了门,里面却空无一人。


  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,房间的主人好像只是短暂的出了个门,江恪却越想越心慌。


  他给柏闻发了消息:你去哪了?


  发完便开始焦躁不安的等待起来,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,却又好像那么漫长。


  最终他三步并作两步下楼,正巧看到许向安,便抓着他问道:“柏闻呢?”


  “队长吗,他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,你找他是有什么……”


  江恪话都没听完,便大步夺门而出。


  他跑遍了所有柏闻常去的地方,却都没有找到那个影子。


  “接电话,求求你快接电话。”


  他是在躲着自己吗?


  江恪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。


  不会的,柏闻只是初期,不会走丢的。


  求求你了,快接电话好不好。


  在他濒临绝望的时候,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,江恪心跳的飞快,却又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蓦然坠入谷底。


  “你在哪?”顾子尧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。


  “刚回到小区,在门口,是有什么事情吗?”


  “站着别动,我去接你,我带你去见柏闻。”


  “他出了什么事?”江恪心里一紧。


  “路上说。”


  上了顾子尧的车,系好了安全带,他便迫不及待问道:“我们去哪?”


  “柏闻家,他父母那边。柏闻准备去国外的疗养院,他们是在机场把他拦住的。现在应该只有你能劝住他了。”


  “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,劝他什么?”


  顾子尧顿了一下,“他订的是去瑞士的机票。”


  有什么在江恪的脑子里轰然炸开,他捂住脸,苦笑道:“我就知道他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,他可是天之骄子啊,怎么能接受的了。”


  顾子尧垂了垂眼,“他就算接受了病情,也不会接受那样的自己。”


  

  ……


  “江恪?又是顾子尧干的好事?”面对这位不速之客,柏闻并没有太多意外。


  “还有你父母,”江恪自来熟地走进了他的房间,笑着道,“但还是我自己想来的,柏大队长,我的答案呢?一声不吭就想偷跑掉啊。”


  柏闻有些别扭的别过头,“都说了,我拒绝。”


  “我也说了我不接受,”他径直走到柏闻面前,一手把人抵在了墙上,“如果我偏要留在你身边呢?”


  他的语气太过不容置疑,柏闻不想去看,推开他,背过身去,胸膛的呼吸起伏昭示着他的不平静。


  “你根本不懂这个病意味着什么,”柏闻闭上眼睛,一字一字道,“现在我还只是会忘记一些事,以后我的记忆会一点一点退化,变得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做不好。”


  “别说了……”


  “这还只是老生常谈的,你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吗?我会丧失大部分活动能力,性情古怪,多疑暴躁,变成一个吃饭洗澡上厕所都不能自理的废人。”


  江恪扯了扯嘴角,小声嘟囔:“我还巴不得你什么事都归我管呢。”


  “你别把这件事想得太美好……”


  柏闻话还没说完,便被江恪从背后一把拥住。


  江恪把头埋在他颈侧,他想说,你忘了我的座右铭吗,可刚要出口,却换了一种措辞。


  “我只相信爱恨坦荡,就能无坚不摧。柏闻……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着,好不好?”


  他把怀里的人紧了紧,“我会把你照顾的很好,我会想办法让你一直记得我,别去瑞士了。”


  柏闻轻轻摇摇头,“我知道你会怎么做,所以我更不能答应。”


  他叹了一口气,转过身。两个人都能从眼中看到对彼此深深的痛楚和爱意。


  此时此刻,一个眼神胜过任何深情的剖白。


  留给彼此的只能是坦诚。


  过了许久,柏闻才开口:“我想让你只记得我最好的样子。”


  “……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样子。”


  “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,江恪,你明白的。”


  他们都明白,这种病没有治疗的办法,只能延缓它的发展。


  一旦开始,就是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,不停的下坠,直到被绝望席卷,被黑暗彻底吞噬。


  电光火石间,江恪做出了一个决定,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挽留机会了。


  “好,那我们就在一起直到你觉得不想再见到我,好不好?”


  柏闻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

  “我给你写保证书,”江恪抓着他的肩膀,急切道,“这十年来每一条我都认真遵守了,你可以相信我。”


  说完他像是害怕听到柏闻的拒绝,连忙找来纸笔,伏在桌案上潦草的写起来。


  ——本人江恪在此保证,以男朋友的身份留在柏闻身边,爱他照顾他,直到他说该结束了为止。到那一天,我会尊重他的意愿离开,绝不纠缠。


  江恪把纸递给他,柏闻眼眶有些发红,接过保证书的手都有些发颤。


  “快签字啊,”他低声催促道,“如果我们这一生分明相爱却没有在一起过,你不会遗憾吗?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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